大般涅槃经卷第二十六

北凉天竺三藏曇无讖 译

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品第十之六

1復次，善男子！云何菩萨摩訶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，具足成就第九功德？善男子2！菩萨摩訶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，初发五事，悉得成就。何等为五？一者信3，二者直心，三者戒，四者亲近善友，五者多闻。
云何为信4？菩萨摩訶萨信於三宝，施有果报；信於二諦、一乘之道，更无异趣，为诸眾生速得解脱，诸佛菩萨分别为三，信第一义諦5，信善方便，是名为信。如是信者，若诸沙门、若婆罗门、若天、魔、梵，一切眾生所不能坏。因是信故，得圣人性，修行布施，若多、若少，悉得近於大般涅槃，不堕生死。戒、闻、智慧亦復如是，是名为信，虽有是信而亦不见，是为菩萨修大涅槃成就初事。
云何直心6？菩萨摩訶萨於诸眾生作质直心，一切眾生若遇因缘则生諂曲，菩萨不尔；何以故？善解诸法悉因缘故。菩萨摩訶萨虽见眾生诸恶过咎，终不说之；何以故？恐生烦恼；若生烦恼，则堕恶趣。如是菩萨若见眾生有少善事，则讚叹之，云何为善？所谓佛性。讚佛性故，令诸眾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
7尔时，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摩訶萨白佛言：
世尊！如佛所说，菩萨摩訶萨讚叹佛性，令无量眾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，是义不然。何以故？如来初开涅槃经时，说有三种：一者，若有病人得良医药及瞻病者，病则易瘥8，如其不得，则不可愈；二者，若得、不得，悉不可瘥；三者，若得、不得，悉皆可瘥。一切眾生亦復如是，若9遇善友诸佛、菩萨闻说妙法，则得发於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，如其不遇，则不能发；所谓须陀洹，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10罗汉、辟支佛。
二者，虽遇善友、诸佛、菩萨，闻说妙法亦不能发，若其不遇，故不能发，谓一阐提。三者，若遇不遇，一切悉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，所谓菩萨。若言遇与不遇，悉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，如来今者云何说言：「因讚佛性，令诸眾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？」世尊！若遇善友、诸佛、菩萨闻说妙法及以不遇，悉不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，当知是义亦復不然。何以故？如是之人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，一阐提辈以佛性故，若闻不闻，悉亦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。
11世尊！如佛所说，何等名为一阐提耶12？谓断善根。如是之义，亦復不然。何以故？不断佛性故。如是佛性理不可断，云何佛说断诸善根？如佛往昔说十二部经，善有二种：一者常，二者无常，常者不断，无常者断；无常可断，故堕地狱，常不可断，何故不遮？佛性不断，非一阐提。如来何以13作如是说言一阐提。
14世尊！若因佛性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15，何以故如来广为眾生说十二部经？世尊！譬如四河，从阿那婆踏多池出，若有天人、诸佛世尊说言：「是河不入大海，当还本源，」无有是处。菩提之心亦復如是，有佛性者，若闻、不闻，若戒、非戒、若施、非施，若修、不修，若智、非智，悉皆应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世尊！如优陀延16山，日从中出，至于正南，日若念言：「我不至西」，还东方者，无有是处。佛性亦尔，若不闻、不戒、不施、不修、不智，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，无有是处。
世尊！诸佛如来说因果性，非有非无，如是之义，是亦不然。何以故？如其乳中无酪性者，则无有酪；尼拘陀子无五丈性者，则不能生五丈之质；若佛性中无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树者，云何能生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树？以是义故，所说因果非有非无，如是之义，云何相应？
尔时，世尊讚言：
善哉，善哉！善男子！世有二人甚为希有，如优曇花，一者不行恶法，二者有罪能悔。如是之人，甚为希有。復有二人：一者作恩，二者念恩。復有二人：一者諮受新法，二者温故不忘。復有二人：二者造新，二者修故。復有二人：一乐闻法，二乐说法。 復有二人：一善问难，二善能答。善问难者，汝身是也；善能答者，谓如来也。善男子！因是善问，即得转于无上法轮，能枯十二因缘大树，能度无边生死大河，能与魔王波旬共战，能摧波旬所立胜幢。善男子17！如我先说三种病人，值遇良医，瞻病好药及以不遇，病悉得瘥。是义云何？若得、不得，谓定寿命。所以者何？是人已於无量世中修三种善，谓上中下，以修如是三种善故，得定寿命；如鬱单越人，寿命千年，有遇病者，若得良医、好药、瞻病及以不得，悉皆是瘥18何以故？得定命故。
善男子！如我所说？若有病人得遇良医、好药、瞻病，病得除瘥，若不遇者，则不得瘥。是义云何？善男子！如是之人寿命不定，命虽不尽，有九因缘能夭其寿。何等为九？一者知食不安而反19食之，二者多食，三者宿食不20消而復更食，四者大小便利不随时节，五者病时不随医教，六者不随瞻病教敕，七者强耐不吐，八者夜行，以夜行故，恶鬼打之，九者房室过度21。以是缘故，我说病者若遇医药，病则可瘥，若不遇者，则不可愈。善男子！如我先说，若遇、不遇俱不瘥者。是义云何？有人命尽，若遇不遇，悉不可瘥。何以故？以命尽故，以是义故，我说病人若遇医药及以不遇，悉不得瘥。眾生亦尔，发菩提心者，若遇善友、诸佛、菩萨諮受深法，若不遇之，皆悉当成。何以故？以其能发菩提心故，如鬱单越人得定寿命。如我所说从须陀洹至辟支佛，若闻善友、诸佛、菩萨所说深法，则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，若不值遇诸佛、菩萨闻说深法，则不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22。如不定命，以九因缘，命则中夭，如彼病人值遇医药，病则得瘥，若不遇者，病则不瘥。是故我说遇佛、菩萨闻说深法，则能发心，若不值遇，则不能发。
如我先说，若遇善友、诸佛、菩萨闻说深法，若不值遇，俱不能发。是义云何？善男子！一阐提辈若遇善友、诸佛、菩萨闻说深法及以不遇，俱不得离一阐提心。何以故？断善法故。一阐提辈亦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所以者何？若能发於菩提之心23，则不復名一阐提也。善男子！以何缘故说一阐提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？一阐提辈实不能24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如命尽者，虽遇良医、好药、瞻病，不能得瘥。何以故？以命尽故。
25善男子！一阐名信，提名不具，不具信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非信，眾生非具，以不具故，云何可断？一阐提名善方便，提名不具，修善方便不具足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是修善方便，眾生非具，以不具故，云何可断？一阐名进，提名不具，进不具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非进，眾生非具，以不具故，云何可断？一阐名念，提名不具，念不具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非念，眾生非具，以不具故，云何可断？一阐名定，提名不具，定不具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非定，眾生非具，以不具故，云何可断？一阐名慧，提名不具，慧不具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非慧，眾生非具，以不具故，云何可断？一阐名无常善，提名不具，以无常善不具足故，名一阐提；佛性是常，非善非不善，何以故？善法要从方便而得，而是佛性非方便得，是故非善。何故復名非不善耶26 ？能得善果故，善果27即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又，善法者，生已得故，而是佛性非生已得，是故非善。以断生得诸善法故，名一阐提。
28善男子！如汝所言：若一阐提有佛性者，云何不遮地狱之罪？善男子！一阐提中无有佛性。善男子！譬如有王闻箜篌音，其声清妙，心即耽著喜乐、爱念，情无捨离，即告大臣：「如是妙音从何处出」？大臣答言29：「如是妙音从箜篌出」。王復语言：「持是声来」。尔时，大臣即持箜篌置於王前而作是言：「大王！当知此即是声。」王语箜篌：「出声！出声！」而是箜篌声亦不出。尔时，大生即断其絃，声亦不出，取其皮木，悉皆析裂，推求其声，了不能得。尔时，大王即瞋大臣：「云何乃作如是妄语30」？大臣白王：「夫取声者，法不如是，应以眾缘善巧方便，声乃出耳。」眾生佛性亦復如是，无有住处，以善方便故，得可见，以可见故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一阐提辈不见佛性，云何能遮三恶道罪？善男子！若一阐提信有佛性，当知是人不至三恶，是亦不名一阐提也。以不自信有佛性故，即堕三恶，堕三恶故，名一阐提。
31善男子！如汝所说，若乳无酪性，不应出酪；尼拘陀子无五丈性，则不应有五丈之质。愚痴之人作如是说，智者终不发如是言。何以故？以无性故。善男子！如其乳中有酪性者，不应復假眾缘力也。善男子！如水乳杂，卧至一月，终不成酪，若以一渧32颇求树汁，投之於中，即便成酪。若本有酪，何故待缘？眾生佛性亦得如是，假眾缘故，则便可见，假眾缘故，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若待眾缘然后成者，即是无性，以无性故，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善男子！以是义故，菩萨摩訶萨常讚人善，不讼彼缺，名质直心。
33復次，善男子！云何菩萨质直心也？菩萨摩訶萨常不犯恶，设有过失，即时懺悔，於师、同学终不覆藏，惭愧身责，不敢復作，於轻罪中生极重想。若人詰问，答言：「实犯」。復问是罪为好不好？答言：「不好」。復问是罪为善不善？答言：「不善」。復问是罪是善果耶、不善果耶34？答言：「是罪实非善果」。又问是罪谁之所造？将非诸佛、法、僧所作？答言；「非佛、法、僧，我所作也，乃是烦恼之所构集。」以直心故，信有佛性，信佛性故，则不得名一阐提也。以直35心故，名佛弟子；若受眾生衣服、饮食、卧具、医药，种各千36万，不足为多，是名菩萨质直心也。
37云何菩萨修治38於戒？菩萨摩訶萨受持禁戒，不为生天，不为恐怖，乃至不受狗戒、鸡戒、牛戒、雉戒，不作破戒，不作缺戒，不作瑕戒，不作杂戒，不作声闻戒，受持菩萨摩訶萨戒、尸罗波罗蜜戒，得具足戒，不生憍慢，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具足39第三戒。
40云何菩萨亲近善友？菩萨摩訶萨常为眾生说於善道，不说恶道，说於恶道非善果报。善男子！我身即是一切眾生真善知识，是故能断富伽罗41婆罗门所有邪见。善男子！若有眾生亲近我者，虽有生於地狱因缘，即得生天，如须那剎多42等应堕地狱，以见我故，即得断除地狱因缘，生於色天。虽有舍利弗、目犍连43等，不名眾生真善知识。何以故？生一阐提心因缘故。善男子！我昔住44於波罗□45国时，舍利弗教二弟子，一观白骨，一令数息，经歷多年，各不得定，以是因缘，即生邪见，言：「无涅槃无漏之法，设其有者，我应得之。何以故？我能善持所受戒故。」我於尔时，见是比丘此邪心，唤舍利弗而呵责之：「汝不善教！云何乃为是二弟子颠倒说法？汝二弟子其性各异，一主浣衣，一是金师。金师之子应教数息，浣衣之人应教骨观。以汝错教，令是二人生於恶邪。」我於尔时为是二人如应说法，二人闻已，得阿罗汉果。是故我为一切眾生真善知识，非舍得弗、目犍连等。
若使眾生有极重结，得遇我者，我以方便，即为断之。如我弟难陀46有极重欲，我以种种善巧方便而为除断；鸯掘魔罗47有重瞋恚，以见我故，瞋恚即息；阿闍世王有重愚痴，以见我故，痴心即灭；如婆熙伽长者，於无量劫修习48成就极重烦恼，以见我故，即便断灭。设有弊恶廝49下之人，亲近於我，作弟子者50，以是因缘，一切人天恭敬爱念。尸利□多51邪见炽盛，因见我故，邪见即灭。因见我故，断地狱因，作生天缘，如气嘘旃陀罗；命垂终时，因见我故，还还寿命，如憍尸迦；狂心错乱，因见我故，还得本心，如瘦瞿曇弥；屠家之子，常修恶业，以见我故，即便捨离，如阐提比丘；因见我故，寧捨身命，不毁禁戒，如草繫比丘。以是义故，阿难比丘说半梵行名善知识，我言不尔，具足梵行乃名善知识，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具足第四亲近52善知识。
53云何菩萨具足多闻？菩萨摩訶萨为大涅槃十二部经书写、读诵、分别、解脱，是名菩萨具足多闻。除十一部，惟54毘佛略，受持、读诵、书写、解说，亦名菩萨具足多闻。除十二部经，若能受持是大涅槃微妙经典，书写、读诵、分别、解说，是名菩萨具足多闻。除是经典具足全体，若能受持一四句偈，復除是偈，若能受持如来常住，性无变易，是名菩萨具足多闻。復除是事，若知如来常不说法，亦名菩萨具足多闻。何以故？法无性故，如来虽说一切诸法，常无所说，是名菩萨修大涅槃，成就第五具足多闻。
善男子！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，为大涅槃具足成就如是五事，难作能作，难忍以能忍，难施能施。云何菩萨难作能作？若闻有人食一胡麻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，信是语故，乃至无量阿僧祗劫常食一麻；若闻入火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，於无量劫在阿鼻地55狱，入炽火聚；是名菩萨难作能作。云何菩萨难忍能忍？若闻受苦，手杖、刀石斫打因缘，得大涅槃，即於 无量阿僧祗劫，身具受之，不以为苦，是名菩萨难忍能忍。云何菩萨难施能施？若闻以能国城、妻子、头目、髓脑惠56施於人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，即於无量阿僧祗劫，以其所有国城、妻子、头目、髓脑惠施於人57，是名菩萨难施能施。
菩萨虽復难作能作，终不念言：「是我所作」。难施能58施，亦復如是。善男子！譬如父母，惟有一子，爱之甚重，以好衣裳、上妙甘膳，随时将养，令无所乏。其子若於是父母所，生轻慢心，恶口骂辱，父母爱故，不生瞋恨，亦不念言：「我与是儿衣服饮食」。菩萨摩訶萨亦復如是，视诸眾生犹如一子，若子遇病，父母亦病，为求医药，勤而疗之，病即瘥已，终不生念：「我为是儿疗治病苦」。菩萨亦尔，见诸眾生遇烦恼病，生爱念心而为说法，以闻法故，诸烦恼断，烦恼断已，终不念言：「我为眾生断诸烦恼」。若生此念，终不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惟作是念：「无一眾生我为说法，令断烦恼」。菩萨摩訶萨於诸眾生不瞋不喜。何以故？善能修习59空三昧故。菩萨若修空三昧者，当於谁所生瞋生喜？善男子！譬如山林，猛火所焚，若人斫伐，或为水漂，而是林木当於谁所生瞋生喜？菩萨摩訶萨亦復如是，於诸眾生无瞋无喜，何以故？修空三昧故。
60尔时，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摩訶萨白佛言：世尊！一切诸法性自空耶？空空故空？若性自空者，不应修空然后见空，云何如来言以修空而见空也61？若性自不空，虽復修空，不能令空。
善男子！一切诸法性本自空。何以故？一切法性不可得故。善男子！色性不可得。云何色性？色性62者，非地水火风，不离地水火风，非青黄赤白，不离青黄赤白，非有非无。云何当言色有自性？以性不可得，故说为空。一切诸法亦復如是，以相似相续故。凡夫见已，说言诸法性不空寂。菩萨摩訶萨具足五事，是故见法性本空寂。善男子！若有沙门及婆罗门，见一切法性不空者，当知是人非是沙门，非婆罗门，不得修习般若婆罗蜜，不得入於大般涅槃，不得现见诸佛菩萨，是魔眷属。
善男子！一切诸法性本自空，亦因菩萨修习空故，见诸法空。善男子！如一切法性无常故，灭能灭之，若非无常，灭不能灭。有为之法有生相故，生能生之，有灭相故，灭能灭之，一切诸法有苦相故，苦能令苦。善男子！如盐性咸，能咸异物；石蜜性甘，能甘异物；苦酒性酢，能酢异物；薑本性辛，能辛异物；訶梨勒63苦，能苦异物；菴罗果□64，能 □异物；毒性能害，令异物害；甘露之性，令人不死，若合异物，亦能不死。菩萨修空亦復如是，以修空故，见一切法性皆空寂。
65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復作是言：世尊！若盐能令非咸作咸，修空三昧若如是者，当知是空66非善非妙，其性颠倒。若空三昧惟见空者，空67是无法，为何所见？
善男子！是空三昧见不空，法能令空，寂然非颠倒。如盐非咸作咸，是空三昧亦復如是，不空作空。善男子！贪是有性，非是空性，贪若是空，眾生不应以是因缘堕於地狱，若堕地狱，云何贪性当是空耶？善男子！色性是有，何等色性？所谓颠倒。以颠倒故，眾生生贪，若是色性非颠倒者，云何能令眾生生贪？以生贪故，当知色性非不是有。以是义故，修空三昧非颠倒也。善男子！一切凡夫若见女人即生女相，菩萨不尔，虽见女人不生女相，以不生相，贪则不生，贪不生故，非颠倒也；以世间人见有女相68故，菩萨随说言有女人，若见男时，说言是女，则是69颠倒。是故我为闍提说言：「汝婆罗门若以昼为夜，是即颠倒，以夜为昼，是亦颠倒。」昼为昼相，夜为夜相，云何颠倒？善男子！一切菩萨住九地者，见法有性，以是见故，不见佛性；若见佛性，则不復见一切法性。以修如是空三昧故，不见法性，以不见故，则见佛性。诸佛菩萨有二种说：一者有性，二者无性。为眾生故，说有法性；为诸贤圣，说无法性。为不空者，见法空故，修空三昧，令得见空；无法性者亦修空，故空，以是义故，修空见空。
70善男子！汝言见空，空是无法，为何所见者？善男子！如是，如是！菩萨摩訶萨实无所见，无所见者，即无所有，无所有者，即一切法。菩萨摩訶萨修大涅槃，於一切法悉无所见，若有见者，不见佛性，不能修习般若波罗蜜，不得入於大般涅槃，是故菩萨见一切法性无所有。善男子！菩萨不但因见三昧而见空也，般若波罗蜜亦空，禪波罗蜜亦空，毘梨耶波罗蜜亦空，羼提波罗蜜亦空，尸罗71波罗蜜亦空，檀波罗蜜亦空，色亦空，眼亦空，识亦空，如来亦空，大般涅槃亦空，是故菩萨见一切法皆悉是空。是故我在迦毘罗城告阿难言：「汝莫愁恼悲泣啼哭」。阿难即言：「如来世尊！我今眷属悉皆死丧，云何当得不愁啼耶？如来与我俱生此城，俱同释种亲戚眷属，云何如来独不愁恼，光顏更显？」善男子！我復告言：「阿难！汝见迦毘真实而有，我见空寂悉无所有。汝见释种悉是亲戚，我修空故，悉无所见，以是因缘，汝生愁苦，我身容顏益更光显。」诸佛菩萨修习如是空三昧故，不生愁恼，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，成就具足第九功德。
72善男子！云何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具足最后第十功德？善男子！菩萨修习三十七品，入大涅槃常乐我净，为诸眾生分别解说大涅槃经，显示佛性，若须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罗汉、辟支佛、菩萨，信是语者，悉得入於大般涅槃，若不信者，轮迴生死。
尔时，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：世尊！何等眾生於是经中不生恭敬？ 
善男子！我涅槃后，有声闻弟子愚痴破戒，喜生??諍，捨十二部经，读诵种种外道典藉、文颂、手笔，受畜一切不净之物，言是佛听﹒如是之人，以好栴73檀贸易凡木，以金易□石，银易白腊74，绢易氀褐，以甘露味易於恶毒。云何 栴檀贸易凡木？如我弟子为供养故，向诸白衣演说经法，白衣情逸，不喜听闻，白衣处高，比丘在75下，兼以种种餚膳膳饮食而供给之，犹不肯听，是名 栴檀贸易凡木。云何以金贸易□石？□石喻色声香味触，金喻於戒，我诸弟子以色因缘破所受戒，是名以金贸易□石。云何以银易於白 腊？银喻十善，腊喻十恶，我诸弟子放捨十善，行十恶法，是名以银贸易白 腊。云何以绢贸易氀褐？数褐喻於无惭无愧，绢喻惭愧，我诸弟子放捨惭愧，习无惭愧，是名以绢贸易氀褐。云何甘露贸易毒药？毒药喻於种种利养76，甘露喻於无漏法，我诸弟子为利养故，向诸白衣自讚誉77，言得无漏，是名甘露贸易毒药。
以如是等恶比丘故，是大涅槃微妙经典广行流布於阎浮的提，当是时也，有诸弟子，受持、读诵、书写是经，广说78流布，当为如是诸恶比丘所杀害。时，恶比丘共相聚集，立严峻制：「若有受持大涅槃经，书写、读诵、分别说者，一切不得共住、共坐、谈论语言。何以故？涅槃经者非佛所说，邪见所造，邪见之人，即是六师，六师经典，非佛经典。所以者何？一切诸佛悉说诸法无常，无我无乐79无净，若言诸法常乐我净，云何当是佛所说经？诸佛菩萨听诸比丘畜种种物。六师所说不听弟子畜一切物，如是之义，云何当是佛之所说？诸佛菩萨不制弟子断牛五味及以食肉，六师不听食五种盐、五种牛味及以脂血，若断是者，云何当是佛之正典？诸佛菩萨说於三乘，而是经中纯说一乘，谓大涅槃，如此之言，云何当是佛之正典？诸佛毕竟入於涅槃，是经言佛常乐我净，不入涅槃，是经不在十二部数，即是魔说，非是佛说。」善男子！如是之人，虽我弟子，不能信顺是涅槃经。善男子！当尔之时，若有 眾生信此经典，乃至半句，当知是人真我弟子，因如是信，即见佛性，入於涅槃。
尔时，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：世尊！善哉，善哉！如来今日善能开示大涅槃经。世尊！我因是事，即得悟解80大涅槃经一句半句，以解一句至半句故，见少佛性，如佛所说，我亦当得入大涅槃，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，具足成就第十功德。


迴向文

普为出资读诵受持辗转流通者及法界无量罪苦眾生迴向：

　　同消无量烦恼障 同消无量果报障
　　同消无量诸业障　同消无量诸灾障
　　同消无量诸病障　同得平安增福慧
　　同植无上菩提因

本经参考佛教慈慧中心佛教经典之十《大般涅槃经》９４年版本恭录。


【注释】

1以下明第九功德。就佛性问题而言，相当重要。
2初明五事（信、直心、戒、亲近善友、多闻）后为论义。
3宋、元、明三本「信」以下有「心」字。
4初明信。章安说信三宝、因果、二諦、一乘、三諦之五信。第一义諦及善方便解为三諦者，是章安的解释。
5第一义諦（Paramartha） 译作胜义或直諦。
6次明直心，初以不諂为直心，后以懺悔为直心。
7以下从说讚佛性而令发菩提心开始，论议佛性及阐提间的关係。先在难问上有六问三 双。始二是依现病品所说之三种病人的比喻，言如果眾生悉有佛性，则不依闻、不闻法，一阐提也能成佛。三病人中，不论遇不遇良医药及看护者，不得病癒，成为三乘家无性有情之根据。
8「瘥」，丽本作「差」，今据宫本及元、明二本改之。
9明本「若」上有「一者」二字。
10「阿」，丽本作「呵」，今据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改之。
11以下之第二两难，是根据卷二十一所说之第一功德。依卷二十二明佛性非内、非外、非常、非无常，所以不断，而有此难，即如果佛性不断，阐提也应不断善，因此应该没有阐提。
12「耶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也」。
13「以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故」。
14次依本文而立第三两难，定有佛性之难。若定有佛性，则无分善恶均应成佛；其次，反驳因果性非有非无。
15宋本无「心」。
16优陀延（Udayana） 译作显现。山名。
17先答有关开始之三病人之两问。悉癒为定寿命，或癒或不癒为不定命，悉不癒为命尽。
18「瘥」，丽本作「差」，今据明本改之。
19「反」，宫本作「及」。
20「不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未」。
21「度」，宫本及元本均作「差」。
22宋本无「心」。
23发菩提心时，就不该说是一阐提了。虽然一阐提不能成佛，但并无绝对不能成佛的主张。
24宋本无「能」。
25以下答第二两问。初答第三问，所谓一阐提不具，是说不具信、进、定、慧五根及善方便、无常善，而非不具佛性。成为后世以一阐提断行佛性，而非断理佛性的根据。换言之，虽理佛性不断，而行佛性断，此谓之为一阐提。
26「耶」，宋本作「也」。
27宋、元、明三本「果」以下有「者」字。
28以下答第四难。章安曰：「明阐提佛性非有非无，即事求而颇得故非有，而有是理故非无，又善巧方便则非无，无巧方便则非有。」经文「一阐提中无有性」，与经文「以不自信有佛性佛故......名一阐提」相呼应。
29「言」，宋、元二本均作「王」。
30「语」，元、明二本均作「言」。
31以下答第三之两难。眾缘所成，而能见佛性，故佛性亦无自性。
32「渧」，宫本及元、明二本均作「滴」。
33以下以懺悔为直心。此处谓信佛性者即不为阐提。
34「耶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乎」。
35「直」，宋本作「信」。
36「千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十」。
37以下明五事之第三：戒。
38「治」，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持」。
39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无「足」。
40以下明五事之第四：亲近善友。列举菩萨、如来为善友，否定声闻，即使舍利弗、目犍连也不是真善知识。
41富伽罗（Pudgala） 旧译作人或眾生，新译为数取趣，数取五趣而轮迴不已之义。
42宋、元、明三本「多」以下有「罗」字。
43「目犍连」，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目犍连」，下同。
44「住」，宫本作「往」。
45「□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奈」。
46难陀（Nanda） 此指孙陀罗难陀，略称难陀，与牧牛难陀有别，是佛之亲弟，孙陀罗译作艳，是其妻之号，以其有艳妻，故称为孙陀罗难陀。溺爱其妻，不喜出家，佛方便化之，而使出家，证阿罗汉。
47鸯掘魔罗（Anglimalya） 译作指鬘，舍卫国人，认为杀人是涅槃之因，故杀人而以指作鬘。
48「修习」，宋本作「修集」。
49「廝」，宫本作「斯」。
50宋、元、明三本「者」以下有「烦恼消除」等字。
51尸利□多（Srigapta） 译作吉护，王舍城人，以火坑、毒饭欲害佛者。
52丽本无「近」字，今据宋、元、明三本补上。
53以下释五事之第五：多闻。章安云：「但尊其理而为多闻，取博言而不为多闻」。
54「惟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唯」，下同。
55宋本无「地」。
56「惠」，宋本作「慧」。
57「人」，元本作「足」。
58「施能」。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忍难」。
59「修习」，宋、明二本均作「修集」。
60以下论义，有二次问答，因空三昧而起。首先第一问答中，问一切诸法为性空或修空而见空？答言：性本自空，因修空而能知其空也。
61「也」，元本作「色」。
62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无「性」。
63訶梨勒（Haritaki） 药名，其大如枣，其味酸苦。为五药之一。
64「□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淡」。
65以下是第二次问答，此有二问二答。首先，如以不空为见空，此为颠倒。又问，如见空非无所见指摘见空论理的矛盾。对此答称：空三昧以非空为空而非颠倒，又，无所有、无所见中，若执有性则不见性。
66「空」，丽本作「定」，今据宫本及明本改之。
67「空」，丽本作「定」，今据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改之。
68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无「相」。
69「则是」，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是则」。
70自此以下答第二问，难见空论理的矛盾，答见一切空而能见佛性，入大涅槃。
71丽本无「罗」字，今据宋、元、明三本补上。
72以下为第十功德。说修三十七品而入在涅槃。
73「栴」，宋、明二本均作「旃」。
74「腊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鑞」。
75「在」，宋、明二本均作「处」。
76「利养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供养」。
77「若自讚誉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均作「苦自誉讚」。
78「广说」，宫本及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演说」。
79「无我无乐」，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无乐无我」。
80「悟解」，宋、元、明三本均作「解悟」。
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（三称）

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
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